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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地高原绵延不绝的山卯上,一座座土堡子仿佛一位位世外高人,隐居在荒山野坡,绝地危崖
它们和尘土路上筒着袖筒担者柴笼的老农一样,散淡而闲适地打发着一季又一季光阴
在周遭风雪飒飒地飘舞里,它们迷曳起沉重的眼皮,斜斜地抖落掉一身疲倦后,又归于无动
身后的黄灰土山,朦胧之中起伏或者下沉着
土堡子,貌不惊人,且极其平庸或贫瘠
它们远离村庄,远离喧闹,远离历史,坚守着一种约定,拒绝着异外势力的侵入,甚至也拒绝了风物民情和方言土语的感染,同化
面对这厚实拙笨的废墟遗址,需要一种勇气,或者说只能接受一切,体验一切
如果说这是黄土以另一种形式幻化的生命存在,那么,伫立寂静空无的旷野去感受这种有点崇高的生命,就太过焦虑,无奈,和苦痛
是的,土堡子只是一些坚硬的黄土,它只想矗立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围城
但,坍塌了的它们又是一道置人于两难境地的远古命题:漠视抑或仰望
黄土的背景凝滞而沉重
只有亘古不变的风,推动着历史和现实的交替
瓦雷里说:“风起了,只有试着活下去这一条路
”那么,就不要承载太多的思想,与扔出去的黄土疙瘩一起来决定生存的方向吧
有鹰试着从身旁飞过
但在划过一道白痕后,又消失在苍莽的黄山背影里
盘桓,已成了滞重的风景
智者隐居在堡子之后,围的愿望越来越淡地沉入黄土
我惊诧于这种面对,也惊诧进入那遥远的历史真实
然而雪却飘洒着,似在隐匿着的苦难遮住了我的前方,直到半山腰相对无援时,一股惧怕和震慑如同先人无遮拦的呐喊无休止的撕打以呵护自己的家园那般蔓上了心头
这是为了忘却惨烈和痛苦将自己淹没的回忆,也是身心疲惫后短暂的喘息与休养时的警觉
今天,隐藏百年之患的它,却只能用雪来清洁自己的尊严和声望
历史的真实已隐于茫茫雪中,谁能再次打开呢? 我不知道此时的进入是否会惊扰它沉眠已久的清寂,但我还是站上通往山顶的台阶
雪,或淡或灭,而决非没寂的那种
雪,忽大忽小,将一片深不可知突拥而至
在我的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一座庄园,而现在,却仅有一片黄土---白雪皑皑,略带快意的黄土
如果除却坚实的土墙,很难相信在这人迹罕至的高巅还有这么一片富盈的田土
鸣啾的鸟,抑或其它冬灵都已销声匿迹
野草是没有了生机,枯萎在茫茫的厚压下
回望身后那行脚印时,竟觉得那般空白甚至平淡
面对雪野,除却空负一腔悲情外,我还有什么能安抚那早已壮烈的先民?我还有什么能寄托隐者的愤慨?他们是为捍卫自己的家园不被外族侵侮而倒在了历史当中,我呢?土堡子沉默着,它宁愿享受雪的清静和安宁
当我茫然地顺着台阶返回堡门时,一汪清绿猛地刺过来
那是一棵不知年月的黑柏
它突兀地将几根乱枝横向天空,而将粗糙刚劲的躯干硬直地戳进雪地
于荒芜的雪野里凸现出唤起了即将死去的宽容,忠厚与朴素
它不是一棵古柏,它是浑浊历史中的一只黑色眼睛啊—— 在白雪中,它唯有用几许黑黝来印证自己的存在
它的顽强,它的茁壮,早已不可抗拒地扎入了雪野当中
满天风卷,一望皆白,只有它突凸出几丝亮色
在寂静的黄土废墟里,茕茕孑立,或者自言自语,无论如何,都是一种痛苦
“一些幽灵变成黑色而他们本无颜色,一些幽灵磨锐了嗓子而我们听不到他们的歌
”此刻,面对无援的土堡子,我竟风一样颤栗,沉默
庄周在骷髅开口时悟道并跨进无生无死之境
土堡子的秘密在于,它即使没有了野草,没有了鸟鸣,没有了流动,没有了隐藏,它还是土堡子
它还是深浅视野里形而上的隐居者
我喜欢树木,以及所有满溢色彩的植物,并欣赏着它们的每一片叶子,绿的、黄的、各具形状的,常拿欣赏的目光抚摸它们,看到它们依旧保持着葱绿的光泽,心中便安然了些
最欣赏它脉胳的分明,那一条条网络般的筋脉里,仿佛记载了无数个未可知晓的故事,缠绵而哀怨,待我们去细读,而我们却在欣赏它的同时,偏偏忽略了这些
我一直认为,树和叶是生命相异的不同个体
树的生命可以久远,活百年千年,而叶的生命却极短,因了它在短暂的生命时光里,使我们的空气得到更新、过滤,便觉它是一个超凡了的生命
长久不要停止你真实想要的货色
等候虽难,但懊悔更甚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年代?我和小叔到山里去,那里长着高高的茅草,草的叶径上长着细细的齿纹
我们把草割倒,放倒在松树下面,松树上跳跃着灰色的花鼠子……
所以我就很纳闷:我娘从七八岁没了娘,到现在六十岁,一气思念了五十多年
什么思念能贯串五十多年的光阴呢?我很不理解
我记得我娘和我有过一次简短的对话,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的语气